從開口閉口跟人談青春到聽到青春這個詞就犯困之間的距離,不過一個她。也別否認(rèn),誰的青春沒三五紅顏六九死黨,但一談到青春,你腦袋里第一個蹦出的一定是她。
我的朋友策狗至今也無法忘記他的那個她,她去武漢讀書,他就跟去武漢,她去上海考研,他又籌謀著跟去上海找工作。
一次電話過程中,策狗因為她說了句肚子餓而當(dāng)機立斷,二話不說買了漢堡和當(dāng)晚的機票飛去了上海。當(dāng)然,這種沖動事件在陷入愛河的年輕人當(dāng)中時有發(fā)生,算不得什么。
但這件事的高潮并不在此,當(dāng)飛機飛到途中,策狗感覺饑餓難耐四肢無力,加上炸雞腿的香味不時滲入鼻息,一個忍不住竟然把漢堡吃掉了。
此時,兩手空空的他感到迷茫、無助,但絕不會幡然醒悟,因為激情并沒有因為漢堡被吃掉而褪去,相反這份情愫因為他正搭著象征愛情的航班而不斷腫脹。
飛機著陸后,策狗做了一件令人發(fā)指的蠢事:他趕去附近的快餐店買了一份同樣規(guī)格的漢堡,并且為了掩人耳目將漢堡放涼才乘計程車去她教書的學(xué)校找她。
策狗拿著涼透的漢堡找到了她,當(dāng)然整個場景自然不會有電視劇中那么感人肺腑,比如背景樂會突然響起“我想和你一起看著日出一直到我們都睡著”或者天空突然飄起鵝毛大雪瞬間將城市染成銀色。她只是看了一眼漢堡,說我剛在7-11吃光一大份麻辣魚蛋一根油條和一碗豆?jié){現(xiàn)在打出的嗝都是麻辣味。
時光一轉(zhuǎn),策狗再次遇見他的那個她已是兩年之后。她在一所中學(xué)教書,身邊還出現(xiàn)了一個“男朋友”。經(jīng)過策狗多方面打探,得知此人是與她同學(xué)校里的老師,搞體育的,長得人高馬壯,暫且喚他壯馬。盡管此時策狗已經(jīng)與她分手多時,但依然氣急敗壞地認(rèn)為,壯馬是他倆之間的第三者。
他借來一輛電動自行車和郵遞員的制服,冒充送快遞的來到她所在的學(xué)校,點名要給壯馬送包裹,企圖把他騙出來一決雌雄,真男人拳腳上分勝負(fù)。但此等伎倆分分鐘就被經(jīng)驗豐富的學(xué)校保安識破,原來他處心積慮卻竟然忘了打聽壯馬任教的班級。
智者千慮必有一失,策狗被當(dāng)作恐怖分子扣押在保安室,不得不打電話求助于她。她心急火燎地趕過來,知悉原因后將策狗一頓臭罵:你什么時候能成熟一點?策狗說,我就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好。她憤然地說,他哪兒都比你好!說罷轉(zhuǎn)過身決然離去,臨出門又丟下一句:你別再惹事了,他一米九八,你打不過他。
相信再沒有什么言語能夠如此刺痛一個男人的自尊,策狗失魂落魄地爬回家,連睡三天不接任何人的電話。就在我準(zhǔn)備撬鎖收尸時,他才終于出現(xiàn)在我的眼前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,他看上去一點也不憔悴,還手舞足蹈地描述著自己近期的感悟,大意是在長時間的靜默和饑餓中得到了愛神丘吉爾的指點,精心策劃了一出天大的計劃,此番出山定能重俘美人心。
在我死纏爛打的追問之下,策狗終于坦白了自己的計劃,而這出計劃竟然是公開追另一個女孩,讓她感受到失去最愛的痛苦。就在我以為沒有比這更蠢的決定時,我再次赫然發(fā)現(xiàn),策狗選中的女孩居然是她的發(fā)小兼閨蜜阿蒙。他的理由是搞定她最好的朋友,讓她同時失去兩個最重要的人,這才是真正的切膚之痛。
策狗的攻心計從接送阿蒙上下班開始,每天起早摸黑騎著一輛電動車去阿蒙家里叫她起床,再以順路的名義送她去公司。阿蒙是那種胸大無腦的女孩,不知其中有計,心想反正免費車不搭是傻冒。一來二去風(fēng)雨無阻,在外人眼中兩人已是形影不離。終于有一天,策狗謊稱去探望她,載上阿蒙一路狂奔到她的學(xué)校,果然被她隔窗看到,策狗的第一步“無中生有”取得了莫大的成功。緊接著,策狗以半個月的午飯為代價,邀請阿蒙跟他一起去拍大頭貼。有飯做媒,阿蒙果然當(dāng)仁不讓欣然應(yīng)邀。兩人在攝像頭前搔首弄姿一番,策狗拿起戰(zhàn)利品開始四處張貼,手機錢包公交卡,甚至那輛破破爛爛的電動車上都可以得見其尊容。接下來他只需在和她見面時看似不經(jīng)意地露出那冰山一角,第二步“打草驚蛇”輕松解決。—— www.ixinl.com 愛心理
事已至此,就算阿蒙再無腦也知道策狗有事相瞞,但再三逼問,策狗卻死不松口。阿蒙怒火中燒,威脅策狗再不說就把所有的真相告訴她。策狗還是不依,氣得阿蒙轉(zhuǎn)身就走。策狗心中卻暗自大喜,倘若阿蒙跑去告訴她真相,這第三步“反間計”就能大功告成。
算算日子,情人節(jié)已近在眼前,安排好一切,策狗發(fā)短信約阿蒙去江邊放煙花,還說會有天大的驚喜,千萬不要讓她知道。策狗心想,如果阿蒙已經(jīng)告訴她真相,必然會邀她一同前來拆穿他,兩人又豈知原來策狗計中有計。有阿蒙現(xiàn)場解開一切的誤會,加上策狗早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對她的真誠表白,策狗拍著胸脯說相信她一定會感動得說不出話來。
戀愛中的人永遠(yuǎn)那么天真,以為一切都可以按照自設(shè)的劇本演繹成偶像劇。
策狗在寒風(fēng)中等了半宿,江邊終于出現(xiàn)了熟悉的人影,是阿蒙。策狗快步迎上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阿蒙是獨自前來的,策狗急問:她呢?她呢?阿蒙一臉茫然:她當(dāng)然是和壯馬在過情人節(jié)咯,你不是說不要讓她知道么?這一刻,策狗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驚天陰謀中唯一的失誤——阿蒙有拖延癥,她是絕對不會主動做任何事的。
那邊,阿蒙還在問:驚喜呢?驚喜在哪里?江風(fēng)獵獵,策狗慘然一笑,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,在腳下的水泥板上用力一劃。一剎那,一條數(shù)十米長的火蛇在黑暗中蔓延開來,緩緩匯聚成一句巨大的I love U。那是策狗用浸了汽油的麻繩拼接成的。接著,他不知從哪拎出一把破吉他,一邊彈一邊輕輕唱著自己寫的歌:
橘子汽水在那個夏天定價還在五毛
喝完后你喜歡趴在我的課桌上睡覺
那只在屋檐上行走的貓
又開始尷尬地躡手躡腳
像是在說吵醒你的不是它而是窗外的知了
星期三的教室是你負(fù)責(zé)打掃
我在黃昏中不耐煩地吹著口哨
等待延長了走廊和過道
你擦著窗戶看著我奇怪地笑
于是我又把我喜歡你這句話偷偷塞進了書包
……
江風(fēng)吹過,火焰漸漸黯淡下去,繩芯被燒成了草炭,在夜色中像道霓虹,映在阿蒙亮晶晶的雙眼里,紅得發(fā)亮,久久不滅。一切都完美得如同夢幻,只是面前站著的不是她。
時過境遷,策狗離開上海去北京工作,他的她已和壯馬談婚論嫁,不日將舉行婚禮。收到她的消息時正逢策狗出差,兩人如同老友般相約見面。再看策狗,他身著合體西裝,深沉穩(wěn)重,不失風(fēng)度,昔日的青澀已然褪去。
聊起斑駁往事,她埋怨他:那時你和阿蒙感情明明很好,你卻突然離開上海,令她不知有多傷心。原來那年在江邊,阿蒙喜歡上了策狗,始終沒有告訴她當(dāng)年的真相。策狗也不解釋,笑著問她:你和壯馬在一起還好嗎?
她幸福地笑道:一開始我并不喜歡他,后來看他追得那么辛苦,終于應(yīng)允了他。那么辛苦,策狗將這幾個字含在嘴里,有些苦,又有些澀,再后來,不知變成了什么味道。
目前為止,我的朋友策狗已經(jīng)27歲,依然在抽同樣的煙,喝同樣的酒,依然晚睡晚起,食無禁忌,沒有特別具體的比如“找一份好工作”的人生規(guī)劃,盡管終身難以摸到籃框卻依然夢想做麥格雷迪第二,依然堅信,她是他最愛的姑娘,沒有之一。
你可以說他蠢,但我卻在他身上看到青春,因為青春就是永不覺悟。
愛心理:青春走得太倉俗,倉促得來不及道再見,它已悄然遠(yuǎn)去。青春里的每一天都是詩句,我們用天真的歲月和年輕的生命編寫的,這輩子最美的詩。
文/姬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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